黎明时分,太平洋的深蓝尚未褪去,塔纳岛东侧的山脊已开始吞吐赤红色的光。亚苏尔火山口翻涌的烟柱刺破云层,硫磺气息裹挟着滚烫的灰烬,落在十五公里外原住民编织的棕榈屋顶上。这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永恒之火"的活火山,正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向天空投掷熔岩弹,如同远古巨神向现代世界掷来的燃烧箭矢。
火山灰堆积成的黑色平原上,纳哈尔族人的脚印与鬣蜥的爪痕相互覆盖。他们世代在火山警戒线外种植芋头,用火山温泉蒸煮食物,将喷发时震动的土地视为大地之母的呼吸。当澳大利亚地质学家架设起精密仪器时,原住民向导指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值轻笑:"我们的祖先早就把心跳刻在了岩画里——当火山口溢出七种颜色的烟,就是山神要换新衣了。"
熔岩流入海水的瞬间,沸腾的蒸汽托起十二道彩虹。游轮上的观光客在甲板惊呼,而渔船上皮肤黝黑的少年正撒开火山岩压舱的渔网。海底火山造就的稀有矿物滋养着珊瑚礁,也把遇难船只的铜钉锈蚀成蓝绿色的星辰,镶嵌在部落祭司的仪式面具上。现代火山监测站的红色警报灯,与祭祀坑中燃烧的檀香木,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仿佛两个平行时空在此接驳。
地质时钟走过四十分钟,火山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牧羊人把羊群赶向更高处的洞穴,祭司敲响hollow木鼓,海岸观测站升起橙色信号旗。当第一块桌面大小的火山岩砸入海面时,所有生命都在等待——无论是碳基的,还是硅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