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橱窗蒙着薄雾,少年第三次调整领口褶皱时,窗外的雨刚好把暮色冲淡成灰蓝。他指尖残留着尤加利叶的冷香,那支被单独抽出的马耳他蓝玫瑰正躺在黑色雪梨纸上,花瓣边缘泛着海水褪去后的矿物质光泽,像是把地中海的黄昏拓印在了纤维里。
花艺师将丝带缠到第三圈时忽然停住,"要换浅灰纱吗?"她的银耳钉在暖光灯下晃了晃,"这种蓝配月光纱最杀人。"少年摇头,目光掠过角落里褪色的情人节海报,那些规整的红玫瑰方阵在阴影里蜷缩成模糊的色块。他记得某个潮湿的黄昏,空荡的美术教室里,那人用丙烯调出诡谲的蓝,笔刷悬在帆布上轻笑:"这是叛逃的颜色。"
冷藏柜发出细小的蜂鸣,风铃突然撞碎寂静。少年把薄荷绿的卡片塞进花束深处,墨迹未干的那行"毕业快乐"正在吞吃另半句未成形的话。马耳他蓝在雾面包装纸里流淌,像搁浅的潮汐等待某个满月的引力,花瓣背面藏着他用针尖刺破的隐秘刻度——距高考73天,教室后排到画室是27步,而那个总在颜料盘里藏彩虹的人,此刻应该正穿过体育馆后面的夹竹桃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