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东京都心公寓的落地窗外开始泛起鱼青色。林雅茹机械性地往吐司上涂抹蓝莓果酱,手腕上的玉镯磕碰在骨瓷餐盘边缘,发出细碎的脆响。这枚母亲临终前摘下的镯子,此刻像块冰贴着她的皮肤。
玄关处传来丈夫整理公文包的响动。七年前他们卖掉苏州河畔的老房子时,藤田修平握着她的手说大阪的樱花会开得更灿烂。此刻隔着餐桌,丈夫后颈剃得齐整的发际线随着吞咽咖啡的动作起伏,仿佛某种精心修剪的庭院造景。上个月女儿在市民文化节把和太鼓敲得震天响,校长委婉提醒她该教孩子用敬语给老师写贺年卡。
地铁早高峰的人流裹挟着林雅茹涌入地下。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像被统一编码的电子元件,在自动扶梯左侧排出精准的三十度倾斜角。她突然想起江南梅雨时节,邻居阿婆总端着青团站在弄堂口,用吴侬软语嗔怪她穿得太单薄。东京塔的钢铁骨架在阴云中若隐若现,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细流,在地面勾勒出歪歪扭扭的汉字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