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弥漫着咸腥与铁锈混合的腥气,陈海生蜷缩在冻鱼堆里,每隔五分钟就要用指甲掐一次虎口,防止自己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库里昏睡过去。船体摇晃的节奏像极了老家山坡上那座快要散架的跷跷板,他数着第两百三十七次浪头拍打船身的闷响时,货舱门突然被掀开,两道手电筒白光如同铡刀般劈开黑暗。三十七具冻僵的躯体同时屏住呼吸,某处传来牙齿打战的咯咯声,在充斥着制冷机轰鸣的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箱金枪鱼明天清关要优先处理。"日语对话声渐近,陈海生把脸埋进结成冰碴的鱼鳃,腥冷的黏液顺着后颈滑进衣领。穿橡胶靴的脚步声停在距离他头顶半米处,某条冻鱼的尾巴正随着船身倾斜缓缓扫过他的眉骨。当舱门重新闭合的金属撞击声传来,角落里某个江西口音压抑的抽泣才敢混进制冷机的震颤,十七岁的小伙子王德顺尿湿的裤管已经结了一层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