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厨房还亮着灯,铸铁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红烧肉,小厨师握着漏勺站在灶台前,额头上的汗珠在油烟里闪着光。手机屏幕在案板上亮起,又是一条消息:"大阪的居酒屋老板开出双倍工资,你真不考虑?"他瞥了眼角落里叠成豆腐块的厨师服,领口洗得发白的樱花刺绣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东京米其林餐厅主厨送他的践行礼。
刀架上并排立着的三把菜刀突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案板跟着晃了晃。小厨师伸手按住微微震颤的松木砧板,指尖触到深浅交错的刀痕,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东京夜晚。当时他握着同样颤抖的日式柳刃刀,在银座某间和食屋的后厨,听着主厨用关西腔怒吼:"中国人就该回去做麻婆豆腐!"冷藏柜的LED灯把他的影子钉在墙壁上,像块被寿司帘挤变形的玉子烧。
蒸笼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墙上的日历,红色记号笔圈着的日期已经褪色——那是他原计划递交永住申请的日子。三个月前从北海道考察回来的行李箱还立在玄关,最外层塞着函馆朝市买的昆布,底下压着厚厚一沓文件:日语N1证书、调理师免许证、甚至还有温泉旅馆继承人女儿手写的聘书,娟秀的假名里藏着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