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维拉港蔚蓝的海面上,停泊在港口的白色巨轮船舷处,"和平方舟"四个深蓝色汉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这座漂浮的二级医院自2008年启航以来,第十三次跨越赤道线,此刻正静静停靠在南太平洋群岛之国。身着淡绿色护士服的医疗队员将最后一箱药品搬上接驳艇时,注意到码头木栈道上渐次亮起的晨星——那是当地居民头顶着竹篮,赤足踏着晨曦走来的身影。
在急诊科主任林振华的望远镜视野里,这座由83个岛屿组成的国家正从海平面缓缓苏醒。三年前"帕姆"飓风过境时,他曾在同样的位置目睹过被连根拔起的椰树林与倾斜的教堂尖顶。此刻的安宁让人几乎忘记,这个处在环太平洋地震带上的国度,每年要经历二十余次四级以上地震。"血压计要准备双倍数量,"他转头对助手说,"上次在基里巴斯,我们发现岛民对盐的摄入量远超预估。"话音未落,第一批问诊者已顺着舷梯鱼贯而入,带着海风气息的手掌抚过船舷处镌刻的世界卫生组织标志。
儿科诊区内,护士长吴敏正用Bislama语与当地志愿者核对疫苗名称。保温箱里的青霉素在25℃恒温中泛着细微的水珠,这些需要全程冷链运输的药剂,在跨越十二个时区的航程中经历了七次暴雨警报。诊室外,抱着婴儿的母亲们围坐在棕榈叶编织的垫子上,她们手腕上的贝壳手链与医疗队胸前的蛇徽徽章在晨光中交相辉映。当第一个接种疫苗的婴孩啼哭声响彻船舱时,港务局长约瑟夫正在捐赠协议上签下名字,他面前的新型海水淡化设备将在三个月后使圣托斯岛的居民结束长达十年的雨水收集生活。
夜幕降临时,手术室的无影灯成为海港最亮的星。胃肠外科主任郑文辉刚完成第三台急性阑尾炎手术,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与海浪拍打船舷的节奏悄然重叠。透过观景窗,他能望见岸上临时医疗点仍未熄灭的灯火,那里有二十位本土医生正在学习心肺复苏术,中国带教医生的影子被煤油灯投射在棕榈树干上,恍若某种古老而新鲜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