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便利店,自动门打开的瞬间,樱花裹着料峭的春寒扑面而来。我攥着热咖啡的指节微微发白,听着收银台后二十岁店员用敬语说着"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忽然意识到这是我在东京独居的第三个月。落地窗外,穿着藏青制服的上班族踩着皮鞋匆匆掠过,他们的公文包边角已经磨出毛边,像极了我行李箱里那支用了二十年的钢笔——此刻正躺在榻榻米角落的收纳盒里,和一本翻旧的《标准日本语》作伴。
地铁通道里回荡着机械女声的报站,我习惯性往左侧站定,右肩却仍会撞上来去如风的人流。五十五岁的膝盖在梅雨季隐隐作痛,可当新宿御苑的晚樱落在发间时,忽然想起故乡的梧桐该抽新芽了。居酒屋的暖帘后,三十岁的后辈举着啤酒杯喊我"先辈",这个在中文里总带着暮气的称谓,此刻混着冰块的碰撞声,竟在玻璃杯壁沁出清亮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