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椰子的甜香钻进唐人街的巷弄。我蹲在杂货店门口的台阶上择空心菜,隔壁吴婶的收音机正用广东话播着台风预警,远处教堂的钟声混着土著孩童赤脚跑过石板路的踢踏声,在潮湿的空气里酿成某种奇异的和谐。手指被菜梗的汁液染得发绿时,总会有裹着草裙的老妇人拄着木杖经过,用比斯拉马语冲我喊“早安”,黝黑的皱纹里嵌着几十年前传教士教会的善意微笑。这种时刻,铁皮屋檐滴落的晨露会突然变得很重,坠在脊梁上提醒我:脚下踩着的火山灰土地,早已在年复一年的潮汐里,把每个离乡者的孤独都磨成了细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