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哲学之道的樱花尚未凋谢殆尽,淡粉色的花瓣便顺着哲学者之墓的青苔石碑滑落到笔记本上。安德烈·伊万诺维奇放下铅笔时,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小指根部——那里本该有枚婚戒的凹陷处如今填满了太平洋咸涩的海风。数学符号在龟山渠水面的倒影中扭曲成陌生的形状,令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成田机场海关,入国审查官将他的俄文姓氏"Соколов"拼写成片假名时产生的奇妙变异:ソコロフ变成了一座微缩的富士山,山脚下是他被连根拔起的三十七年人生。
晨雾中的金阁寺轮廓突然在瞳孔里解析成拓扑模型,安德烈摸到大衣内侧袋的莱布尼兹手稿复印件。泛黄的羊皮纸上,微积分之父的笔迹与窗外掠过的乌鸦轨迹产生诡异的共时性。葛饰北斋的浮世绘里藏着非欧几何的密码,这是他蜷缩在新宿胶囊旅馆第九个不眠夜发现的秘密。竹筒接满清水骤然叩击石钵的声响惊得他脊椎发麻,那声音精确地落在圆周率小数点后第314159位——如果给这声清响赋个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