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透进第一缕晨光时,浅草寺的晨钟正撞破薄雾传来。我蜷曲的手指在榻榻米上无意识地摩挲,突然摸到榻榻米特有的粗粝纹理,这个触感总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浦东机场托运掉的那套红木家具——那些被抛在身后的中年痕迹,此刻化作东京都心公寓里的榻榻米草香,顽固地渗入每个清晨七点零六分的清醒时刻。厨房飘来味噌汤的咸鲜,混着丈夫用大阪腔接工作电话的碎语,楼下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和上海弄堂油锅沸腾的声音在记忆里重叠。四十三岁生日那天攥着单程机票走进海关时,我未曾预料连咳嗽药的汉字写法都会成为生活里的小型战役,更不曾想到在涉谷站迷路的那个暴雨夜,竟会因为便利店店员递来的热毛巾暖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