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我握着铁铲站在多伦多郊区的独栋屋前,看着铲尖在积雪上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邻居斯蒂芬妮裹着紫色羽绒服路过,鼻尖冻得通红仍不忘举起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朝我示意:"真正的加拿大洗礼,对吧?"我笑着点头,呼出的白雾模糊了镜片,却在视网膜上烙下某种真实的触感——这确实是我在枫叶国度醒来的第43个清晨。
斜对角咖啡店的霓虹灯牌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将橱窗里的枫糖浆玻璃瓶映照成琥珀色漩涡。我总爱坐在第三张胡桃木圆桌旁,看亚裔店主女儿踮脚擦拭着墙面上泛黄的老照片,那些黑白影像里戴宽檐帽的铁路工人,与此刻街道上裹着各色头巾匆匆走过的行人,在拿铁蒸腾的热气里重叠成流动的拼图。移民中介从未告诉我,异乡的黄昏会这样发酵,像未滤净的冰酒,甜涩都在杯底沉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