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拨开南太平洋的薄雾,珊瑚海的风已经裹着咸湿的气息抚过椰子林。我的赤脚踩在火山灰铺就的小径上,能感觉到昨夜雨水的温度正透过黑色沙粒慢慢苏醒。沿着蜿蜒小路走向海岸时,祖母用露兜树叶编织挎篮的簌簌声从棕榈屋后传来,这声音从拿破仑波拿巴时代就回荡在我们家族的屋檐下。远处的珊瑚礁正随潮汐变换颜色,靛蓝、翠青与珍珠白的光斑在水天相接处跳跃,像极了酋长在沙画上撒下的碎贝壳。
五年前马塔酋长会议决定建造卫星基站时,白珊瑚礁旁突然立起的钢铁桅杆曾让所有独木舟都绕道而行。现在我的智能手机躺在树皮布缝制的兜袋里,正随着我走路的节奏,轻轻叩打着腰间用火山岩磨制的护身符。雨季首场豪雨降临的前夜,村里年轻人总爱聚集在纳卡马尔仪式广场,斑驳的智能手机屏幕光映在绘有氏族图腾的脸庞上,那些从光纤电缆里游来的世界影像,正与我们脚下传承三十个世纪的祭舞鼓点悄然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