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加勒比海湿热的空气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我站在舷梯上望着远处深浅不一的蓝——那是翡翠般通透的近海与绸缎般深沉的远洋交织的画面,圣基茨的轮廓像一块撒了糖霜的巧克力蛋糕漂浮在海天之间。移民局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慢悠悠敲击键盘时,隔壁窗口的白人老太太正在分享她带来的薄荷糖,这大概是我经历过最悠闲的入境体验。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文件袋里那张崭新的公民证书,三个月前在中环写字楼彻夜修改投资方案的记忆突然变得恍惚。彼时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的声音,仿佛被此刻棕榈叶沙沙的私语抹去了棱角。当地律师詹姆斯开车带我环岛时,特意绕道带我看正在施工的六善酒店,起重机在碧蓝晴空下画出流畅弧线,像极了这个国家的发展轨迹——在传统甘蔗种植园的肌理上,正生长出崭新的财富脉络。
夜幕降临时分,我赤脚踩在弗利盖特沙滩的细沙上,远处游艇俱乐部的灯光倒映在漆黑的海面,恍若碎钻漂浮的银河。几位俄罗斯投资人在露天酒吧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讨论着离岸信托架构,夹杂着西班牙语的欢快笑声从海鲜烧烤摊方向传来。这座仅有五万人口的小岛,如同它的国鸟鹈鹕般,正舒展双翼将世界各地的故事温柔地拢入羽翼之下。海风卷起文件袋的封口,那枚镀金国徽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我想起早上在财政部大楼偶遇的总理,他握手时说的那句“Nowyou’repartofthefabric”忽然有了具象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