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裹着沉睡的海岛,咸湿的风已掀开椰叶织就的帷幕。我的赤脚踩过被露水浸透的火山灰小径,珊瑚礁碎末在趾缝间沙沙作响,如同外婆年轻时用红树皮编织草席的声响。海平面尽头,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而礁湖边已有七八个女人弯腰的身影,她们缀满贝壳的裙摆在波浪里起落,像一群搁浅在浅滩的彩虹鱼。
这片被称作"站立之石"的火山岩群岛间,女人的脊梁早与槟榔树般坚韧地长进了土地。我母亲的双肩至今留着独木舟桨绳勒出的沟壑,当年她划着载满芋头与卡瓦根的船,在鲨鱼游弋的莫苏卢海峡往返三十六小时,只为换得弟妹上教会学校的墨水钱。但请不要将我们想象成沉默的椰壳容器——当新剖开的卡瓦酒泼洒在沙地上时,你该听听女人用纳哈尔语吟唱的战歌如何让火把都跟着震颤。
教堂钟声与现代渔船汽笛在港口撕扯的岁月里,我们的草裙舞仍踩着祖灵呼吸的节奏。祖母教我辨认玳瑁龟卵时说的"满月之夜产卵的龟最聪明",同澳洲志愿者教的海洋生态学在血脉里达成了神秘和解。每个雨季前夜,我们依旧用露兜树叶包裹药草为青春期女儿沐浴,但那些浸过草药的手指,现在也能在平板电脑上绘制祖先迁徙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