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南太平洋的薄雾,詹姆斯已经赤脚踩在码头的木板上。海水咸涩的气味混合着柴油发动机的轰鸣,港口起重机在他身后投下细长的影子。这位四十六岁的椰子油加工厂工人解开浸透汗水的头巾,眯眼望向远方隐约起伏的火山轮廓。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抚过腰间别着的棕榈叶编织刀鞘——这把祖传的贝壳刀曾割开无数椰子纤维,此刻却在晨光中反射出与现代货轮并存的奇异光斑。
十五海里外的椰子种植园里,玛塔的塑胶雨靴正深陷于红褐色的火山泥。她俯身检查叶片上暗褐色的病斑时,右耳坠着的玳瑁耳环轻轻摇晃,那是出嫁时母亲从深海捞取的祝福。国际粮农组织的专家上周刚在村公所放映过幻灯片,那些关于气候变暖引发病虫害扩散的英文词汇,此刻正与她记忆中祖母吟唱的祛病咒语交织碰撞。当无人机从她头顶掠过,朝新划定的有机种植区喷洒生物农药时,玛塔用树皮布包裹的右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前挂着的十字架。
港口的集装箱正在装运标有"公平贸易认证"的椰油,而二十公里外的山谷中,托马斯用燧石点燃了烧荒的火堆。升腾的烟雾惊起一群红喉吸蜜鸟,这位世代刀耕火种的老人却不知道,这样的耕作方式正通过欧洲某环保组织的卫星监测系统,在日内瓦的会议室屏幕上闪烁成红色警告信号。他脚边新砍的檀香木散发出辛辣的香气,远处新建的游轮码头隐约传来汽笛长鸣,两种声波在热带气旋来临前的低压空气中形成奇特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