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冬日的阳光斜斜地洒进厨房,母亲在案板前揉搓着面团的手势依然带着三十年前无锡老宅的韵律。玻璃窗上的雾气凝结成细密水珠,氤氲着橱柜上并列摆放的李锦记生抽和王致和腐乳的标签。十二岁的女儿艾米丽正用加拿大地质局发放的《矿物图鉴》压平中文作业本的卷边,突然抬起头问:“外婆说冬至要吃馄饨,为什么我们每年都包饺子?”
这句话坠落在空气里,惊醒了正在剁白菜的父亲。他握刀的虎口还留着太原钢厂锻压车间磨出的茧,此刻却悬在半空,像冻结在两种时空的裂缝间。十个月前种在门廊外的枫树苗正被暴雪压弯枝桠,而我们餐桌上的青瓷醋碟里,镇江香醋的琥珀色光泽依然映着故里屋檐的飞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