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年头了,柏林冬天的风还是带着股不近人情的冷硬。我站在市政厅的玻璃长廊里,看着第36号叫号屏跳动的红字,手中的蓝卡申请表被掌心的汗浸出褶皱。这场景像极了初来乍到时在外国人管理局排队的那个下午,只是如今递交材料的手不再发抖。走廊长椅上坐着的叙利亚医生正在默背德语题库,戴头巾的土耳其母亲轻声安抚踢着腿哭闹的孩子,而角落里的印度程序员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这副众生相里,每个人都藏着一本难念的经。柜台后的官员忽然举起我的护照,灯光穿过内页的防伪水印,在墙上投下蓝幽幽的欧盟星环。某种刺痛沿着后颈攀上来,那是我仍未习惯的归属感,像件借来的外套,尺寸总有些许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