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洒落在马耳他群岛的嶙峋海岸线上,科米诺岛西侧的蓝湖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苏醒。这片不足百米宽的海湾,被千百年来海浪雕琢的石灰岩悬崖温柔环抱,海水在晨曦中泛着层层叠叠的蓝——从浅绿松石色到深邃的钴蓝,阳光穿透水面时激起的粼粼波光,如同融化在水中的星河。一艘木制小船轻划过镜面般的水域,船尾拖曳出的涟漪搅碎了倒映的云影,惊起几尾银鱼跃出水面,在空气中划出转瞬即逝的弧线。
晨雾尚未散尽时,蓝湖边缘的礁石上已蹲着几位戴着宽檐帽的写生者。他们调色板上挤满了难以调配的蓝色颜料,却始终抓不住海水那变幻莫测的色调——上一秒还是威尼斯玻璃的浅青,下一秒被云影染成矢车菊的靛紫,当正午的太阳升至穹顶,整个海湾又化作一块通透的帕拉伊巴碧玺。来自北欧的背包客屏住呼吸浮潜在水面,透过潜水镜目睹海底白沙将阳光折射成跳动的碎钻,一群荧光黄的蝶鱼忽然从珊瑚礁阴影中倾巢而出,像忽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掠过他悬空的指尖。
暮色四合时分,最后一班渡轮的引擎声渐远,蓝湖终于显露出它最私密的容颜。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月光下的海水泛着神秘的幽蓝,浪花拍打天然石拱门的声音在洞穴中往复回响,宛如远古海妖未曾停歇的吟唱。当地渔民说,若在满月夜潜至五米深处,能听见沉船桅杆与珊瑚共生的私语,看到罗马时代商船遗落的双耳陶罐里,正有新生的小丑鱼摇曳着橙白相间的尾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