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以北十七度,加勒比海的蔚蓝之上,圣基茨岛正被晨光浸透。浅金光线穿透云层落进雨林,为莫尼斯峰顶的残雾镀上金边,海拔一千一百米的休眠火山在呼吸间吞吐着湿热的空气。甘蔗田像翡翠绶带斜披山腰,七百公顷的原始森林在季风中翻涌着绿浪,某种介于祖母绿与孔雀蓝之间的色彩,正从岩鹭展开的尾羽间滴落。
双体船划开圣特雷莎海滩的波纹时,卡利普索民谣飘散在细盐般的空气里。这里的海水藏着十二种蓝色,从蒂芙尼盒的淡青渐次加深,在珊瑚礁断层处猝然跌作午夜般的普鲁士蓝。三趾鹈鹕掠过白沙滩上搁浅的木舟,海葡萄树叶碰撞出沙锤的节奏,远处圣乔治英式教堂的尖顶刺破粉橘色晚霞,塔糖形状的屋顶与火山轮廓在暮色中相互唱和。
硫磺山要塞的砖墙仍烙着18世纪炮火的灼痕,法国角瞭望台的风却已吹散殖民时代的硝烟。如今漫山遍野的野姜花吞噬了昔日的军事要塞,紫葳藤攀过花岗岩炮台,在游客的防晒帽檐投下颤动的影子。当游艇驶向尼维斯海峡的月光海,岛上蜿蜒的窄路亮起珍珠串般的车灯,山峦的剪影恰似伏卧的麒麟,背脊上闪烁着巴斯特尔城的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