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雷鸣般的低吼，泥土中升起的硫磺白烟模糊了视线。我抓住滚烫的火山岩，指腹传来粗粝的灼烧感。三小时前还在塔纳岛的热带雨林穿梭，此刻却站在海拔1184米的亚苏尔火山边缘，看着脚下翻腾的岩浆将夜空撕成猩红碎片。这是瓦努阿图最古老的成人礼——当探险者的鞋底被火山灰烫出焦痕，才算真正触摸到这片群岛的原始灵魂。
火山徒步是贯穿瓦努阿图的生命线。在北部的圣埃斯皮里图岛，云雾常年缠绕着1879米的塔布维马萨纳峰，雨林里裹着草裙的向导会递来用竹筒盛着的卡瓦酒。这种用胡椒属植物根茎酿造的饮品滑过喉咙时，远处洛佩维山沉睡的火山口湖正泛着翡翠光泽。穿越灌木丛时可能会偶遇树皮上神秘的菱形刻纹——那是原始部落测量山体坡度的古老量尺。
在彭特科斯特岛的悬崖村，七十度倾斜的山路尽头竖立着三十五米高的木跳台。每年四月，藤蔓捆住脚踝的勇士从这里纵身跃下，泥土在下坠的呼啸声中变成柔软草甸。这种流传千年的「陆地蹦极」并非表演，而是丰收季来临前献给大地的虔诚祝祷。当我将望远镜对准马卢村绝壁上的石阶，发现当地少年正赤脚奔跑其上，如同山岩间跳跃的岩鬣蜥。
暮色降临时分，艾马埃尔酋长部落的火把会在安布里姆火山脚下连成星链。戴木雕面具的舞者摇响椰壳响板，吟唱着祖先翻越七座火山寻找圣地的事迹。向导忽然指向东南方，隐约可见的罗贝维蒂群岛如同散落的玄武岩印章——那群岛最高峰的登顶者登记簿上，至今只有二十七个潦草签下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