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分的马耳他总是裹挟着咸涩的谎言。我蹲在保险箱前数到第七粒沙尘从铁皮缝隙里滑落，法医举着紫外线灯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蓝紫色光影里，石膏骑士像在墙面上投出三颗扭曲的头颅，恰好笼罩住那组本该固若金汤的德国造保险柜。
“你该看看这个。”搭档维克多从雕花窗棂前转过身，两根手指捻着个镊子。半片橄榄核雕成的烟斗残骸躺在他掌心，烟灰呈现诡异的螺旋状，像是有人特意用毛刷在波斯地毯上画出的古老图腾。我摸出装证物的玻璃瓶，三十七步外的升降梯井里传来巡逻队杂乱的脚步——这栋十六世纪的骑士团医院改建的银行金库，连紧急通道都浸着四百年前的药草苦味。
指纹采集仪在保险门把手上发出蜂鸣，维克多用鹿皮手套拂开天鹅绒内衬时，我数清墙壁凹槽里三尊圣殿骑士雕像的位置误差：中间那位持剑者向西偏移了1.5英寸，剑尖正指向窗外的弗洛里亚纳湾。涨潮声里混杂着警用电台电流声，值班经理坚称被开启的十三号柜没有存放过任何物品，监控录像里只有海浪拍打防波堤的固定画面。
我舔了舔被海风吹裂的嘴唇，咸腥味里突然窜出丝柏木燃烧的焦香。某块碎裂的石膏底座下，半枚湿脚印正在暖风系统里缓慢蒸发。指尖触到保险箱内侧细微的刻痕时，维克多忽然从喉咙里挤出段马耳他语谚语：“蓝洞里的水妖要叼走第七个说谎者的舌头...”他的镊子尖此刻悬在保险柜密码盘上方，一粒橄榄核碎屑正在钢板上投射出类似马耳他十字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