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踏上马耳他的时候,正午的阳光正斜斜切过瓦莱塔三姐妹城的石灰岩城墙。金蜜色的光束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尘絮,像是被揉碎的时间屑片,落在圣约翰大教堂鎏金的巴洛克浮雕上居然有了重量。十六世纪的石板路在脚下起伏,每一块被地中海盐雾腌渍了数百年的石头都像浸饱故事的油酥饼干,稍不留神就会踩碎某个沉睡的十字军骑士的呓语。老药房飘出的百里香与斑驳的门环铜锈缠绕着钻进鼻腔时,我忽然意识到这里的空气是有层次的——顶层是灼热的柑橘调阳光,中段浮着咸涩的祈祷声,最底层则淤积着青铜时代渔民骨笛的残响。渡轮鸣笛撕裂海湾蓝绸子的瞬间,姆迪娜城墙上某只石狮子终于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