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时，李娜攥紧了登机牌上粘着的杏花岭区便利店小票。这张皱巴巴的纸片成了她与太原最后的联系——前一天还在建设路街角那家常去的莜面馆嗦着刀削面，今天已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卷入德意志的天空。机舱里此起彼伏的德语广播声中，她忽然想起迎泽公园那排总是蒙着煤灰的银杏树，此刻是否正抖落着二月残留的积雪。
这座2500年历史的工业重镇正在经历新世纪最剧烈的嬗变。太钢高炉的焰火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长风商务区的玻璃幕墙折射着云计算园区的蓝光。如同昔年"走西口"的商队穿过杀虎口，如今太原人的足迹正沿着新的时空轴线延伸——德语学校的报名表在杏花岭区教育局堆积成山，南内环街的移民中介橱窗里，莱茵河与汾河的水纹在宣传册封面上诡异地重叠。
"德国的工业脊梁里流淌着山西的基因。"住在柏林新克尔恩区的机械工程师王志刚说。这位原太重集团的液压系统专家，如今在萨克森州的智能制造实验室调试机械臂时，总会想起父亲在晋西机床厂布满油渍的工作日志。德国双元制教育体系意外复刻了太原老国企子弟校的师徒传承，他在教土耳其学徒操作数控机床时，用的还是夹杂着山西方言的德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