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太平洋蔚蓝的海域中,散落着一串被时光遗忘的岛屿。这里没有鳞次栉比的度假酒店,也没有挤满游客的游轮码头,棕榈树叶在潮湿的海风中沙沙作响,珊瑚礁在阳光下折射出幽灵般的蓝光。瓦努阿图——这个由83个火山岛屿组成的国度,始终保持着与现代社会若即若离的姿态,如同它的传统图腾雕刻般神秘而复杂。
火山灰堆积形成的黑色沙滩上,皮肤黝黑的岛民仍用贝壳和藤条进行物物交换。位于埃法特岛的维拉港市场上,摆摊的老妇人会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树皮染制的红色布料裹住头颅,跪在发烫的沙地上进行某种无声的祈祷。这些画面常常让外来者感到困惑,但对于世代生活在此的原住民来说,这只是他们与祖先神灵持续千年的日常对话。
乘坐颠簸的小型飞机掠过安布里姆岛时,空气里开始弥漫硫磺的气息。被称为"火山之心"的亚苏尔火山正喷吐着猩红色的岩浆,当地向导会告诉你,部落长老至今保留着向火山口投掷活猪祭祀的传统。而在与之相邻的马勒库拉岛,戴着木雕面具的巫医仍在丛林深处主持黑魔法仪式,用椰子纤维编织的网兜收集据说能够诅咒仇敌的"纳玛石"。
二战时期留下的飞机残骸与热带藤蔓纠缠共生,成为这个国度吊诡的时空坐标。美军修建的废弃跑道旁,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在智能手机上接收卫星信号,他们的耳垂却还挂着标志成人礼的玳瑁耳坠。当夜幕降临,星空下的沙滩会被篝火点亮,萨满的吟唱与雷鬼乐队的电吉他声奇妙地交织,形成某种超现实的和谐。
最令人震撼的当属彭特科斯特岛的"陆跳"仪式。雨季来临时,身材精瘦的青年攀上三十米高的木塔,将藤蔓绑在脚踝纵身跃下,地面的人群则在最后一刻用石斧砍断藤蔓——这种流传千年的成人礼被称作"陆地蹦极",参与者下坠时头颅距离地面不足半米,生死之间的毫厘之差,恰恰成为瓦努阿图人对待生命的隐喻:在敬畏自然与拥抱危险之间,存在着某种宿命般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