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中海的蔚蓝怀抱中,斯利马如同一枚被阳光打磨得温润的珍珠,沿着马耳他岛东北海岸线徐徐展开。清晨七点,当第一缕金色晨曦刺破海面薄雾,海浪轻抚着灰白色石灰岩堤岸的纹理,临海咖啡馆里已飘出西西里咖啡的醇香。这座曾以渔港闻名的城镇,如今在历史与现代化的交织中生长出独特的面貌——锈迹斑驳的船坞旁矗立着玻璃幕墙的金融大厦,巴洛克式教堂的尖顶与摩登游艇的桅杆在天空中勾画着错落的剪影。
沿着滨海步道漫步,皮鞋跟与石块拼接的路面敲击出清脆声响,恍若踩踏着不同时代的脉搏。1860年英国殖民时期建造的维多利亚风格联排别墅,外墙剥落的赭石色灰泥与铸铁雕花阳台间,冷不防冒出一间全钢结构的概念餐厅,霓虹灯管在百年石墙上投射出赛博朋克式的光影。穿深色长袍的老妇人拎着竹篮走过,篮中新鲜出炉的“pastizzi”酥饼香气,与精品店里意大利调香师定制的海风香水微妙地角逐着行人的嗅觉。
圣格雷戈里教堂的铜钟敲响正午十二下时,整座城镇突然生动起来。商务区的白领们涌向三叉戟广场的露天市集,指尖还残留着证券交易所的电子墨水气息,就已开始摩挲起手工艺人摊位上的蓝洞琉璃。留着莫西干发型的鱼贩将早晨捕捞的lampuki鱼码成色彩斑斓的几何图形,用夹杂着阿拉伯语词汇的马耳他方言和游客比划价格,身后霓虹招牌上的寿司广告与他的吆喝声形成奇妙二重奏。
日落时分,海水渐变成金枪鱼腹般的玫瑰金色,防波堤上的青年们接连跃入暮色,溅起的水花惊散了在十九世纪碉堡遗址上栖息的白鹭。当最后一线天光消失在地平线,斯利马忽而换上另一副面孔——新艺术风格的街灯次第亮起,将上世纪五十年代电影院的外墙浮雕勾勒得纤毫毕现,现代艺术馆的全息投影将古罗马商船幻化成光粒飘散,码头上停泊的双体游轮忽然鸣响汽笛,惊醒了正在教堂阴影里接吻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