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东京街头飘着细雨,裹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在便利店屋檐下驻足,抽出一支电子烟。远处晴空塔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几个举着透明雨伞的少女与他擦肩而过,无人认出这是曾在铜锣湾叱咤风云的"陈浩南"。五十四岁的郑伊健摘下口罩,呼出的白雾混着电子烟的水蜜桃味,在空中洇开又消散。
这是他定居镰仓的第三年。当港媒镜头仍执着于他半隐退的"颓废"形象时,他的护照上已悄然多出一枚樱花戳印。不同于早年明星移民潮中的高调宣言,郑伊健选择在木更津市郊购入一座昭和时代的老町屋,玄关处错落摆放着冲浪板与浮世绘复制品,茶室矮几上搁着未完成的《鬼灭之刃》拼图。
"香港的霓虹灯太刺眼了。"当他盘腿坐在被炉里煮着关东煮时,会说这种微妙的话。镰仓海岸咸涩的海风蚀去了某种锋利的都市感,却让他找回1996年拍摄《古惑仔》间隙躲在天台抽烟的那种疏离。每个工作日的清晨,他骑着公路车穿越江之岛海岸线,车篮里装着便利店买的饭团,后座绑着日语教材——尽管N3考试连续两年落榜,但超市店员早已熟悉这个总把"大丈夫"挂在嘴边的"伊健桑"。
横滨中华街的录像店里仍挂着《风云》的泛黄海报,隔壁居酒屋的老板娘却更热衷谈论他上周带来的自制叉烧。这种身份认知的错位感,恰如他客厅墙上并置的洪兴社剧照与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在榻榻米上映出奇妙的光影。某个落樱时节,被游客认出的他竖起食指在唇边,笑着用新学的关东腔说:"ここでは、ただの伊健ですよ。"(在这里,我只是伊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