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涩谷区一间狭小的出租公寓里,史杰鹏将未拆封的纸箱堆叠成临时书桌,屏幕上跳动着简体中文输入法的光标。这位曾在社交媒体掀起舆论风暴的历史学者,此刻正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敲击键盘,文档标题栏赫然显示着《东瀛札记·其一》。窗外飘落的樱花瓣粘在玻璃上,与屋内褪色的《清明上河图》复制品形成微妙的对位。
书架第三层摆着泛黄的《楚辞校注》,书脊处有道明显的裂痕——那是三年前某次激烈争论时撞到桌角的伤痕。史杰鹏的视线掠过案头摆放的万历年间铜香炉仿品,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七天没有点燃过线香。京都二手市场淘来的青瓷茶碗残留着抹茶渍,与广州带来的潮州手拉壶构成某种文化错位的隐喻。
地铁银座线的报站声穿透薄墙,史杰鹏下意识瞥向墙上的电子钟。这个曾经在高校讲堂引经据典的教授,如今每天清晨要步行二十分钟到语言学校,在五十音图的机械重复中重构自己的表达体系。他的笔记本扉页抄写着夏目漱石《草枕》的片段,空白处却用狂草批注着《盐铁论》的句子,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晕染。
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在微波炉里旋转,塑料膜上的水珠折射出台灯冷白的光。史杰鹏想起广州某家老字号炖品店的热气,手中冰镇的无糖乌龙茶突然变得沉重。书架深处的檀木匣里,藏着母亲临终前赠他的狼毫笔,笔杆上"宁鸣而死"的刻痕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