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海浪的节奏与鼓点交织在一起,我赤脚踩在火山灰铺就的沙滩上唱歌,脚底就会传来祖先们用树皮布记载歌谣时的颤动。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诺丽果发酵的气息掠过唇齿,我忽然变成了十年前那个躲在面包树洞里的女孩,耳膜震动着三十公里外亚苏尔火山爆发的轰鸣,双手正学着酋长夫人解开贝壳项链的结绳——那用七百二十个绳结记录的婚礼歌谣,每个疙瘩里都藏着潮汐涨落的密码。
祖父的竹制排箫至今悬在草屋横梁,管身上用露兜树汁液画着的波浪纹已有些剥落。去年飓风过境时,雨水漫过珊瑚礁冲散了半个村落的编篮,可当我在浸透的沙地上重新踩起葬礼舞的步伐,湿漉漉的脚趾竟从泥沙里勾出了老巫师埋在滩涂的乐弓。被海水泡发的椰纤维琴弦在月光下嘶鸣,那些人们以为永远沉默的祖先歌调,正随着海平面上升重新浮出水面。
此刻我的声带振动着整个太平洋的褶皱,火山灰落在舌尖变成切分音。当制作人让我把电子混响调到最大,我却在录音棚角落埋下一串用渔网和浮标制成的摇铃——就像家乡妇女们把手机芯片缝进草裙的夹层。潮声穿透城市钢筋的缝隙,在第八个声轨里,古老的水咒舞节奏正瓦解着节拍器的机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