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掠过石灰岩崖壁,裹挟着咸涩的水汽扑上老城墙。当渡轮缓缓切开靛蓝色的海水,远方星罗棋布的三座岛屿如同漂浮在地中海的琥珀,将八千年的光阴凝结成岩石的褶皱。马耳他群岛从未真正属于过某个帝国,腓尼基人的陶罐、迦太基战船的铜钉、圣约翰骑士团的银剑接续沉入海底,最终都被这片海水酿成了黄昏时分维洛里奥萨教堂尖顶投下的淡金色光影。
十字弓形状的港湾里,褪色的木渔船仍用靛蓝与朱红勾勒着《马耳他之鹰》的传说。沿着瓦莱塔的旧薄荷街往东走,每级石阶都在诉说着不同的语言:诺曼人留下的阿拉伯纹饰在巴洛克式阳台下舒展藤蔓,圣埃尔莫堡垒的棱堡间回荡着大围攻时的火炮轰鸣,而某扇钴蓝色木门背后,老匠人正用世代相传的技艺錾刻金箔,准备为очередной的圣母像披上光辉。
戈佐岛的黄昏最适宜见证时间的弹性。在吉干提亚巨石庙泛着蜜色的石灰岩前,手机屏幕的蓝光会突然变得荒谬——这些五千年前竖立的巨石,比金字塔还古老的存在,此刻正被放羊人赶着羊群轻轻掠过。当最后一缕阳光从姆迪娜古都的蜂蜜色城墙上撤退,某家地下酒窖突然飘出带着柑橘香气的葡萄酒歌,混着海对岸西西里岛的晚祷钟声,在星斗初现的夜空中织就细密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