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在舞台中央落下时，二十三岁的歌手艾米丽·曼托瓦尼正屏住呼吸等待着第一个音符。这是马耳他国际青年歌手大赛的决赛现场，她的原创歌曲《寂静海》曾在排练时让三位评委集体起立鼓掌。然而当音响师按下播放键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重金属电吉他撕裂了剧院的空气——大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完全陌生的歌名《暴风雨之夜》。
艾米丽抓着立式话筒的手指关节发白，导播间此起彼伏的对讲机杂音穿透墙壁。镜头扫过评委席，法国籍评委克劳德的手掌悬停在打分平板电脑上方，在慢镜头回放里呈现出荒诞的凝固感。此时舞台右侧的电子计时器显示，距离正式开唱还剩4秒。
现场七百名观众中开始浮起细碎的躁动。前排穿深蓝礼服的老妇人摘下珍珠耳环，犹豫着是否要堵住耳朵；几个举着"艾米丽后援会"灯牌的少年面面相觑，手中的LED灯不知该继续闪烁还是熄灭。全球直播的YouTube聊天室里，俄语和阿拉伯语的疑问句正以每秒三十条的速度刷屏。
技术监督安德鲁·法尔松后来在事故报告中承认，彩排时《暴风雨之夜》的伴奏带始终保存在他的私人U盘里——那是他侄子的校园乐队在两个月前拜托他剪辑的作品。当主控电脑在候场最后两分钟突然死机时，这位连续工作十八小时的技术主管作出了职业生涯最冒险的决定。
"我把两个音频文件的后缀名对调了，"安德鲁在辞职信中写道，"当时穹顶灯光的程序已经启动，我以为自己破解了系统。"
艾米丽的化妆师在后台通道目击了整个过程：歌手最初的三步退却，攥住裙摆的左手，以及当鼓点进入第二小节时突然抢过备用麦克风的动作。没有歌词的即兴吟唱顺着错误音轨的裂缝生长出来，她珊瑚色的裙摆扫过散落在地的评分表，某个瞬间仿佛踩着虚空中延伸出的节拍起舞。第七小节，弦乐组加入的刹那，观众席第三排传来第一声喝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