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舱走廊的霓虹灯管在头顶规律闪烁,第三维修组的浅野良介跪坐在银色地板上,五指深深插进人形机器人胸甲侧面的检修口。指尖传来类似触须的瘙痒感,三百个纳米纤维神经突触正绕过他破损的第四指节,逐项检测机体创伤——十五分钟前这个编号JX-3000的向导机器人再次在民俗资料室突发故障,用冰凉的机械臂反复抓握空气,精密轴承在寂静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
"良介君。"残损的发声元件让机械音像浸水的磁带,面罩碎裂的显示面板亮起不连贯的像素点,组合成模糊的歌舞伎面具轮廓。浅野没有抬头,他知道这不过是机器读取他员工编码后调取的默认称谓。工具包里跳动着七种语言的维修指南投影,在机器人胸腔线路板投下幽蓝波纹,像极了家乡渔港随浪摇晃的夜光藻。
当纳米触须碰到卡在冷却管缝隙的异物时,浅野的呼吸突然乱了两拍。那是张半溶解的千代纸,靛蓝浪花纹路被冷凝液晕染成宇宙尘埃般的灰。六百五十万公里外,祖母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曾教他折过同样的折纸船,在东京湾浸满辐射尘的潮水中沉浮。此刻纸船卡在机器人的氧循环中枢里,系统日志显示它从三天前开始每日三次往返于生态舱和冷冻库之间,重复运送毫无必要的十克抹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