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努阿图清晨的野外总是先于人类的语言苏醒。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榄仁树细碎的枝叶,整片丛林像是被一把沾了金箔的筛子轻轻晃动,碎光落在我脚边潮湿的黑色火山土上。远处马鲁姆火山仍在吞吐苍白的雾气,像倒扣的玉碗边缘凝结着晨露。赤道附近的鸟鸣有种格外清亮的质地,与枝叶间窸窣爬行的椰子蟹、棕榈树深处土著的梆子声互相交叠,织成半透明的声音经纬。我的钢笔在野菠萝叶制成的糙纸上停顿,看蚂蚁组成细长的暗流绕过树皮皴裂的大叶榕——那些垂落的褐色气根如同凝固的雨帘,此刻正轻轻拂过写着潦草字迹的纸页,仿佛古老岛屿自身在审阅人类对它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