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羽田机场大厅,老高攥着登机牌的手微微发颤。落地窗外的晨光透过玻璃斜斜地切进来,在他的深灰色行李箱上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这只跟随他辗转北京、上海的旧箱子,轮轴里还卡着浦东机场的沙粒,此刻却要载着他最后的家当降落在异国的土地上。值机柜台前的中日双语广播交替响起,老高下意识地摸出手机,锁屏照片上女儿在樱花树下的笑脸刺痛指尖——那是去年赴日旅游时拍的,当时妻子笑着说"这张图能当移民广告",却没想到半年后全家真的为此奔忙。
海关通道的自动门缓缓开启时,老高闻到一股混合着抹茶拿铁和消毒水的气味。五个箱子在传送带上排成歪斜的队形,像极了他办公桌上永远理不齐的文件堆。三十七年的人生突然被压缩成二十公斤的托运限额,西装革履的银行高管如今攥着在留卡的手沁出冷汗,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卡片上的"技術・人文知識・国際業務"字样都晃出了重影。拐角处的免税店飘来熟悉的小豆馅香气,货架上"北海道限定"的红色包装在视线里晕染开来,恍惚间竟和北京稻香村的糖火烧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