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班机降落在维拉港国际机场时,玻璃幕墙外的朝霞正将珊瑚海的波纹染成橘子酱的色泽。接机大厅的木质立柱上,手工雕刻的图腾柱被空调冷气吹得微微发颤,与海关人员制服领口那串贝壳项链相映成趣。这个仅有三十万人口的南太平洋岛国,用裹挟着椰香的海风,将倒过三班机的疲倦揉碎在体温三十六度的拥抱里。
公文包里二十八页的合作备忘录变得轻飘飘的——当商务谈判桌上突然摆出整颗挖空的椰子充当笔筒,当西装革履的部长说着说着就赤脚踩上细沙地毯,会议室外浪涛拍打珊瑚礁的节奏,总比PPT翻页声更令人分神。本地职员手腕处的靛蓝色刺青时而在键盘上方游动,那些源自先祖航海图的波浪纹,与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形成某种宿命般的互文。
夜晚的欢迎宴设在潮间带,涨潮时分海水刚没脚踝,侍应生端着刺身拼盘穿梭于波光粼粼的星光大道。深紫色芋泥染指合同扉页的刹那,忽然惊觉这个号称"世界上最幸福国度"的奥秘:他们早已将现代文明的钢印,熔铸在千年独木舟的龙骨弧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