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文章正文,不含标题)
推开便利店玻璃门的瞬间,热浪夹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玛利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这是她在东京的第三个冬天,身体依然无法适应室内外剧烈的温差,就像她的灵魂始终悬浮在安第斯山脉稀薄的氧气与太平洋湿润季风之间。收银台后的制服女孩用甜腻的机械音说着"いらっしゃいませ",玛利亚低头看了看自己深褐色的手背,那上面还留着在拉巴斯露天市场搬运陶器时晒出的色差。
自动门在身后合拢时,货架深处传来细碎的西班牙语。两个戴着毛线帽的玻利维亚男人正比对着一袋仙贝背后的成分表,袖口露出印有"ソーラ株式会社"字样的荧光条——那是他们共同工作的食品加工厂。其中年长的胡里奥用克丘亚语嘀咕着"这东西跟我们的chajru(风干肉)差远了",却往购物篮里塞进了五包促销装的速溶味噌汤。
玛利亚的靴跟敲打着深夜的柏油路面,惊飞了便利店屋檐下的乌鸦。她总会在这个时刻想起故乡的星空,那些在的的喀喀湖边伸手可及的银河,却在这座不夜城里被24小时便利店的光晕冲淡成记忆的余烬。背包里躺着刚寄到的挂号信,入国管理局的篆体印章终于盖在了"特定技能1号"签证的延期页,这意味着她还能继续在这间12叠的出租屋里,听着山手线电车碾碎凌晨四点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