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舷窗望出去,哈德逊河在暮色里蜿蜒成一条淬火的银链。机舱内响起零落的掌声——加勒比海居民惯常的旅行仪式——我的手指却深深陷进座椅扶手。圣基茨的黄昏总裹着肉豆蔻香气,而此刻灌入鼻腔的,是金属、汽油和三千七百万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混合成的纽约味道。
出租车碾过布鲁克林大桥的瞬间,某种生理性的眩晕攫住了我。那些曾在明信片上见过的摩天楼群从平面中直立起来,玻璃幕墙折射的夕阳像千万把碎金匕首。司机咒骂着前方急刹的车辆,车载电台里股票指数与饶舌音乐交替轰鸣,而我突然想起今晨离家时,母亲把晒干的九重葛花瓣塞进我行李箱夹层。"让它们替你记得赤道的季风。"她这样说时,海鸥正掠过我们种满甘蔗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