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正午的阳光洒在瓦莱塔老城的石板路上,石缝间蒸腾起氤氲的热浪。拐过圣约翰大教堂米黄色的拱门,忽然有股混着肉桂香的甜蜜气息破开滚烫的空气扑面而来——那间世代相传的糕饼店又开始制作传统的"qagħaqtal-għasel"了。蒙着白色蕾丝头巾的老妇人从土陶罐里舀出混着橙皮碎的枣泥,发皱的手指在木案上揉搓面团时,深棕色豆沙从虎口溢出细丝般的光泽,像极了她年轻时编的金棕色辫子。

烤炉里松木噼啪作响,融化的蜂蜜裹着豆沙在焦黄饼皮里流淌。制饼的木模是曾祖父留下的,边缘早已被岁月磨得圆钝,每道花纹里都沉淀着油脂与面香的记忆。路过的渔夫习惯用报纸包两个烫手的豆沙包,掰开时泛着油光的断面会溢出些许柑橘清香,这是岛上每个孩子都深藏的童年滋味——当五月风信子开满骑士团的古城墙,系着红围裙的面包师傅总会把第一炉豆沙包送给广场上追逐鸽群的顽童。
傍晚的渡轮拉响汽笛时,糕饼店木门上的铜铃忽然叮当作响。穿水手条纹衫的少年捧着牛皮纸袋逆着夕阳跑来,汗湿的后背蒸腾着海盐气息,胸前的豆沙包还带着余温。他小心翼翼捻起掉在手心的芝麻粒,像祖父辈们收集陨落在海面的星光,直到教堂钟声惊起满檐白鸽,老城街道上漂浮的面粉与砂糖,终于在某块窗玻璃的折射里,融化成一片琥珀色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