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柏林咖啡馆弥漫着刚出炉的碱水面包的香气,玛莎盯着杯中旋涡状的奶泡出神,耳边交织着德语短促的辅音和窗外的电车铃声。三个月前从曼彻斯特带来的茶包还躺在行李箱夹层里,但她已经学会用三欧元在街角面包店买到足够全家人当早餐的椒盐卷饼。柜台上方电子屏跳动的数字提醒她医保费已自动扣款——这个月她终于弄清了德国社保体系的复杂算法,而英国国民健保体系(NHS)的挂号单还压在伦敦公寓的旧书页里,像一枚泛黄的书签。

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社交软件里突然跳出家乡好友的消息:“真不敢相信你去德国定居了!”后面跟着三个咧嘴笑的emoji。玛莎抿了口带有焦糖气息的浓缩咖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移民故事或许正在成为某种时代注脚——英国脱欧公投七年后,她的跨国搬家卡车里不仅塞着宜家纸箱和祖母留下的骨瓷茶具,还有整整两公斤的欧盟医疗保险文件、德语A1考试模拟题,以及一部电量永远不足的实时汇率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