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机场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雪，何一在海关柜台前第三次调整口罩的位置。工作人员接过在留资格认定证明书时，指腹在"技术·人文知识·国际业务"字样上短暂停留，这个瞬间让他想起七年前在深圳人才市场，HR用红笔圈住他简历上"日语N1"时的场景。此刻鼻腔里消毒水的气味与记忆中的油墨味重叠，签证章落下的闷响惊醒了恍惚——他终于把自己活成了某种精密仪器上的适配零件。
东京都心公寓28层的落地窗前，何一惯常凝视着凌晨三点的首都高速。蜿蜒的车灯长河总让他联想起故乡的嘉陵江，只是这里的波纹不会漫过防洪堤，不会在盛夏裹挟着西瓜皮和凉鞋突然闯进谁家客厅。他学会用微波炉加热便利店的便当，在自动语音提示的第三声"次の方"前准确投币，却始终不能理解为何超市收银员要替每颗鸡蛋单独结账。这种困惑在某个梅雨黄昏达到顶点，当他发现常去的居酒屋老板娘将客人遗落的智能手机供奉在招财猫旁，等待失主的神情宛如进行某种神道教仪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