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胡同口的豆浆油条摊准时飘来豆香时,我的生物钟总会比闹钟先苏醒。这是我在北京定居的第三年,鼻腔却依然固执地保留着对味噌汤气味的记忆。推开雕花木窗,楼下骑着三轮收废品的老王操着唐山口音喊:"早啊藤原桑!"——他至今仍把我的姓氏当作名字,但这不妨碍我们默契地交换两根油条和一袋新鲜菠菜。巷子转角飘来二胡声,拉的是《北国之春》,卖早点的张婶总爱把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于是邓丽君的日语歌就和隔壁小学的广播体操指令在空中撞个满怀。我捏着烫手的豆浆杯,看白瓷碗里油条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忽然想起京都老家门前那株垂枝樱,此刻应该正淋着四月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