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第三次响起时，我望着玻璃门外飘落的樱花瓣出神。四月末的东京仍有料峭寒意，制服裙摆蹭过小腿袜的触感总让我想起故乡的梅雨季，那时母亲总会把熨烫妥帖的校服叠在床头，而此刻货架上711饭团的塑料包装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背后传来店员拖长的"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像某种循环播放的背景音。
电车门在池袋站开启的瞬间，西装革履的人潮将我推入流动的黑色河流。鼻腔里漂浮着定型啫喱与速溶咖啡混杂的气味，某个上班族公文包边缘的雨水蹭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激起皮肤下的战栗。三年前在浦东机场托运的行李箱轮子还卡着家乡梧桐树的碎屑，此刻却载着写满批注的《みんなの日本語》课本，在榻榻米上压出细长的凹痕。
居酒屋的烤鸡肉串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前辈用筷子尖戳着冰镇啤酒的泡沫说"中国人应该很会吃辣吧"，笑声撞碎在生啤杯沿。我的筷子悬在半空，突然想起上海弄堂里飘着的油焖笋香气，母亲总说拿筷子的姿势能看出家教，而此刻我的指节正以三十五度的微妙倾斜，试图握住某种悬在空中的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