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咸腥味比舷梯更早触碰到皮肤。当亚得里亚海的风突然转调为地中海特有的粗粝时,我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时光的褶皱里——米兰中央车站的穹顶浮雕在视网膜上尚未褪尽,瓦莱塔港的砂岩城墙已从海浪中浮出棱角。十七世纪的船锚与二十一世纪的游艇共享同一片潋滟波光,穿亚麻衬衫的老者用布满盐渍的手指,慢悠悠解开绳结上纠缠了三个世纪的绳结。
咖啡馆的浓缩咖啡杯比米兰的小了一圈,杯底沉淀着十字军东征时带来的阿拉伯咖啡豆传说。圣约翰大教堂的大理石地面下,骑士团长的铠甲与游客的帆布鞋共享永恒的阴影。某个瞬间我错觉听见了马耳他十字的八个尖角正划破空气,转头却只看见晾晒在石头阳台上的彩色床单,被海风灌满成中世纪城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