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文章正文开头)
晨雾还未散尽时,我总会被窗外的乌鸦叫醒。这种通体漆黑的鸟在台州老家被视为不祥,此刻却堂而�之落在科隆大教堂的青铜尖顶上,翅膀掠过八百年前的滴水兽。煮开水的间隙,手机屏幕亮起家乡的讯息:表弟在椒江码头收购梭子蟹的视频里,浪头正扑向防波堤,裹着咸腥气的画面让厨房瓷砖上的水渍都恍惚泛起海盐结晶。
这是我定居莱茵河畔的第七个冬天,指甲缝里仍残留着柑橘大棚塑料膜的气味。当移民顾问要求提供"文化适应证明"时,我带着公证员走进杜塞尔多夫老城的中餐馆。油锅爆香姜蒜的刹那,穿定制西装的公证员忽然说起他祖父1943年在温州湾遭遇台风的故事——原来那些被迫停泊的德国商船,八十年前就载着第一批踏上台州土地的日耳曼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