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地中海的薄雾,马耳他群岛的石灰岩海岸还沉浸在慵懒的寂静中,而通往希腊的航班早已在卢卡国际机场的跑道上蓄势待发。这片散落着十字军城堡与巴洛克教堂的岛屿,与希腊诸岛直线距离不过七百余公里,却仿佛横亘着整部西方文明的编年史——腓尼基商船曾在此间划出青铜时代的贸易网络,圣约翰骑士团的战舰与奥斯曼帝国的桨帆船在此追逐,而今的涡轮引擎只需轰鸣90分钟,便能将旅人从马耳他的蜂蜜色石头城,直接投送至雅典卫城斑驳的大理石阶前。
这种时空的奇妙折叠,在登机口电子屏冰冷的「01:25」飞行时长里显得尤为吊诡。现代航空技术将史诗般的海上征途压缩成一顿飞机餐的享用时间,而云层之下,蔚蓝海面依然倒映着荷马笔下那些乘着季风往返于群岛间的三角帆船。当空乘递来盛着马耳他仙人掌利口酒的塑料杯时,或许正有某艘从比雷埃夫斯港启程的渡轮,在相同的航线上进行着长达22小时的缓慢漂移,如同刻意复刻古代水手的星象导航——这两种并行的时空计量方式,恰似地中海文明的双螺旋结构,在当代旅行者的行程表上达成微妙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