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关西国际机场的玻璃幕墙外飘着细雪,我攥着登机牌的手心却沁出黏腻的汗。三十公斤的行李箱里装着母亲偷偷塞进的五包榨菜,父亲临别时用报纸裹好的紫砂壶,还有十二本翻烂的《标准日本语》——它们正隔着薄薄的箱壳硌着我的小腿,像某种隐秘的提醒:这次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租住的木造公寓在梅田站三条街外,榻榻米残留着前租客的薄荷烟味。第一夜被垃圾分类说明惊醒时,月光正卡在印满片假名的宣传册折痕里。次日清晨在Lawson便利店,收银员双手递来的热包子烫得我缩手,三百円硬币叮当滚落柜台,身后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队伍突然凝成寂静的雕塑。
语言学校的樱花开了三茬,我的敬语仍然会在便利店老板多送一枚饭团时溃不成军。某个加班的深夜,课长把项目书拍在我桌上,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抖落半片风干的枫叶——那是我上周在哲学之道偷偷夹带的私心。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王さん,日本人不会把枯叶当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