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掠过瓦莱塔陡峭的街巷，拐角面包房飘出的焦香总能让行人的脚步迟疑片刻。晨雾尚未散尽的石阶上，白发店主正将黄铜托盘推进砖砌烤炉，炉膛里跳跃的火星映亮了托盘边沿模糊不清的骑士团徽章。这种被当地人称作"pastinatal-ful"的金褐色点心，表皮开裂时渗出琥珀色的糖浆，如同西西里海峡的落日溶解在了蜂蜜里。远航归来的水手们坚信，包裹在千层酥皮里的红豆沙浸润过圣约翰教堂尖顶掠过的月光，否则那些深紫色豆粒不会在唇齿间化为略带腥咸的甜——就像马耳他岛本身，被八大海风吹硬的岩石深处，永远包裹着十字军东征时带来的、来自东方的柔软梦境。老安东尼奥每次揉面时都会哼起祖父传下的船歌，羊皮纸上用古意大利语写就的配方微微发脆，案板面粉堆里埋着十六世纪某位骑士从君士坦丁堡捎回的肉桂木碾杵。当某艘土耳其商船在GrandHarbour卸下今年首批蚕豆时，家家户户的烤炉都会蒸腾起带着豆腥的白雾，这团雾气七百年来从未消散，只是渐渐染上了英国茶馆的红茶香，混入了突尼斯小贩叫卖的橙花水，最终凝结成马耳他妇人围裙口袋里那些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温暖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