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莱塔老城迷宫般的鹅卵石巷弄间穿行,空气里忽然飘来蒜片爆香的焦香。转过赭石色墙面上斑驳的太阳钟,墨绿雨棚下两盏八角宫灯正晃着暖光,"金筷子"三个遒劲金字嵌在彩釉瓷砖拼成的松鹤屏风上,铜把手推门时带起一串清越风铃,地中海九月的晚风里,竟卷着糖醋排骨特有的琥珀色甜酸。
柜台后的青花瓷鱼缸泛着粼粼波光,第三代店主约瑟夫用马耳他语混着粤语向厨房吆喝"虾饺两笼",银丝边眼镜滑落鼻梁时,他顺手将青花缠枝纹茶壶注满铁观音。这座由十九世纪药房改建的餐馆,木雕藻井间垂下的水晶吊灯照亮墙面上的黑白照片——1968年的开业庆典上,他祖父身穿长衫,与马耳他总理共举香槟,背景里的酸枝木匾额"四海一家"仍高悬在今日的收银台后方。
厨房里铁勺与炒锅碰撞出密集的鼓点,锅气升腾中主厨梁叔的银发像沾了雪花的松针。来自广东新会的他守着四十年的老灶台,改良沙爹酱配方时加入了马耳他野蜂蜜,当本地人用金黄油封的戈佐岛奶酪配水牛奶做的马苏里拉饺上桌时,红陶盘边的酸姜片依然切得蝉翼般透光。常客们知道每周二特供的炖兔肉会撒上马耳他独有的刺山柑花蕾,却总要先舀一勺装在宜兴紫砂盅里的老火靓汤——当归黄芪的苦香后调里,藏着地中海阳光晒透的干橙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