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吻着细软的白沙,海风卷起少女的裙角,远方灰蓝色火山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当飞机降落在维拉港国际机场时,行李箱里那枚丝绒盒子在颠簸中发出细微响动,如同心跳在胸腔内撞出潮湿的回声。八十三个岛屿串联成的珍珠项链,正在南太平洋的深蓝里等待一场必然的相遇。
椰林深处的传统村落正举行卡瓦仪式,村长老者浑浊的双眼里沉淀着千年珊瑚般的智慧。他递来盛着泥浆色饮料的椰子碗,某种植物的根部在咀嚼时渗出令人舌尖发麻的液体。当地人唱着挽歌般低沉的调子,在火把明灭间忽然露出狡黠笑容:"外乡人若想娶走我们的海风,需找到在月圆时分开出双生花的塔希提栀子。"
隐秘的蓝洞或许藏着答案。海水在石灰岩洞穴折射出七重蓝调,透明小鱼群掠过无名指即将佩戴金属的位置。阳光穿透海面形成的光柱如同婚礼长廊,深潜时耳压带来的胀痛让人想起初见时缺氧般的心悸。当地导游划着独木舟靠近时,船头悬挂的贝壳风铃叮咚作响,他说每个铃铛里都凝固着潮汐涨落的韵律。
伊苏尔火山在子夜时分最为暴烈,岩浆将夜空撕成绛红色绸缎。登上观景台需要穿过硫磺雾气缭绕的死亡黑林,枯萎树干虬结如某种古老文字。当滚烫的火山石带着哨音冲上三百米高空,向导突然指向东南方:"看呐,萤火虫正在组装银河。"黑暗中确实有绿莹莹的光点明灭,与火山喷发形成的火流星在视网膜上绘制出莫比乌斯环。
在桑托岛遇见开着小型飞机的法国老头,螺旋桨转动时掀起的风里有番石榴熟透的甜香。"想不想让云朵当证婚人?"他眨动被日光晒成珊瑚红的眼皮,操控操纵杆冲向积雨云还未合拢的缺口。机舱剧烈震颤的刹那,下方环礁突然显露出心形轮廓,海水呈现出婚礼蛋糕般的奶油蓝色。老头大笑着打开舱门,气流瞬间卷走所有迟疑与计算。
回到主岛那夜赶上雨季最后一星期的台风。茅草屋顶在风中发出呜咽,烛光里看见她发梢滴落的水珠闪着碎钻般的光。原始收音机勉强收到新西兰电台,断断续续播放着肖邦的夜曲。泥浆裹住地基的度假屋像暴风雨中的诺亚方舟,潮湿空气里她忽然说起曾祖母的婚戒被飓风卷进马鲁古海沟的传说。此刻贴在内袋的戒指隔着衬衫传递着与心跳同频的震颤,窗外的芭蕉叶正在风雨中跳着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