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里混着棕榈油的暗香,夕阳在加勒比海面割开一道细长的金红色裂痕。他总在这个时候走进木槿花篱笆围着的院子,帆布工作台上摆着尚未完成的酒起子——十八世纪铁匠铺里传下的古铜,经火山灰滤过的酸液浸泡后,泛着深海中巨鲸鳞片般的青黑光泽。
指腹掠过金属表面凸起的藤蔓雕纹,触到了七百年前的泰诺人留在圣基茨岛的第一个脚印。雕刻刀即将刻下的新月形缺口,是对奴隶制时代蔗糖蒸馏塔的隐喻。当人们用这件小工具撬开朗姆酒瓶的软木塞,加勒比的硝烟与蜜糖便从刻痕间喷薄而出。酒液浸润铜器时,藏在花纹褶皱里的靛蓝颜料会慢慢洇开,那是用尼维斯峰火山泥与蓝花楹调配的秘色,每一道流动的裂痕都在复刻1782年法军攻占布里姆斯通山要塞时,要塞墙上被炮弹撕开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