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窗外的枫树抽出嫩绿新芽时,我正弯腰整理储物箱里泛黄的移民文件。手指抚过护照上模糊的出入境章,2012年初春潮湿的空气突然在记忆里复苏。那日温哥华难得放晴,海风裹着渔港特有的咸腥涌进出租车半开的车窗,后视镜里十六岁的我攥着褪色书包肩带,看父母的背影在斑驳的日影里紧绷成两道沉默的弧线。
十二年恍如潮汐,在太平洋岸涨落三百六十五次日升月沉。父亲工装裤上的涂料斑点已变成画廊开幕酒会上的黑领结,母亲反复校对的餐馆菜单化作社区大学语言学讲义扉页的笔记。当年住家地下室总渗水的墙角,此刻正映照着我的女儿用英法双语写下的童诗——那些押错韵脚的字句里,藏着我至今仍在练习吞咽的字母发音。